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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日方王/Day 37】Chronicle of New Age（王杰希篇）

题目跟内容关系不大，这个系列主要由三个故事构成，这一篇主角是王杰希，可以领出来单看。里面会有一些BUG，其实是伏笔，在后面两篇里会解释，如果单看的就忽略吧。

后面一篇是喻黄，一篇是伞修，什么时候写我也不知道，最近实在太忙了。

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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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能不能让人好好睡觉了

“叮咚”

王杰希被提示音吵醒了，睁开稀松的睡眼，从枕边摸了眼镜戴上，通知里最上面的那一条，“防风：在吗？亲。(*^__^*)”

防风？王杰希没印象，最近好像没在网上买过东西吧。他眨了眨眼进了网上商城，看到待发货那显示的“1”，才记起来他确实买了样东西，还不便宜，一个人形机器人管家。

现在是2076年，由于人类社会持续的低生育率导致全球人口数量骤减，为了延续人类的未来，机器人登上了历史舞台。人形机器人，在身体构造上与人类一致无二，拥有电子脑和AI系统，某些高级的型号甚至出现了“意识”或“灵魂”这一人类特有标识，致使人类与机器人的界限逐步的模糊化。随着人形机器人安全性和稳定性的提升，国家终于放松了对厂商制造机器人管家的限制，一大批外形俊美性格各异的机器人管家涌现，其中尤以“荣耀”生产的机器人管家最为精美独特。这次王杰希买的就是荣耀机器人管家中的“蓝河”，特征：擅长家务，性格温和。

王杰希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上。

“王不留行：在，怎么了？”
“防风：您购买的蓝河型号机器人由于订购量太大暂时无法出货，公司为了补偿您决定给予您更换更高型号机器人管家的权力，您可以在“黄少天”、“方士谦”、“韩文清”和“周泽楷”四个型号的机器人管家中进行挑选，以上几个型号都是公司最新研发的新品，在AI和性能方面都有显著提升，还可以满足性生活需求。”
“防风：https://item.rongyao.com/item.htm?id=huangshaotian"
“防风：https://item.rongyao.com/item.htm?id=fangshiqian”
“防风：https://item.rongyao.com/item.htm?id=hanwenqing”
“防风：https://item.rongyao.com/item.htm?id=zhouzekai”
“防风：您可以进入以上四个网址看一下每个机器人管家的性格特点和产品配置。根据您的个人情况，个人比较推荐“方士谦”型。星座天蝎座，与您的巨蟹座速配指数99%，除了正常的功能外还增加了医疗模块，可以对您和家人的健康状况进行实时跟踪监测，甚至可以完成难度在三级以下的手术。”

王杰希被对方一连串的对话刷了屏，本就昏昏欲睡的大脑更加头昏脑胀起来。当初他打算买蓝河也是一时冲动，去了趟朋友家感受到蓝河无微不至的服务，回来就直接下单了。现在要换新型号别说他还没完全清醒，就是真清醒状态他也不知道怎么选，既然客服推荐了方士谦就方士谦吧，99%，匹配度还挺高的。后来王杰希每每回忆起这个昏昏欲睡的中午，都特别感激这个叫防风的客服，如果没有他的推荐，大概他不会遇到这样一个方士谦，也不会拥有这样一份刻骨铭心的感情，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王不留行：那就方士谦吧。”
对方很快给了回复，“防风：好的，我帮您修改下订单内容，AI系统方面您是要通用模式还是学习模式，在学习模式下方士谦会通过家中的书本、影像以及和主人的交流形成更契合主人的人格。”
王杰希有点头大，他就是单纯的不想动脑子，“王不留行：有推荐的吗？”
“防风：建议您选择学习模式，单从售价来看学习模式就比通用模式贵了1000多。”
王杰希只想快点结束这个对话再睡个天昏地暗，今天可是双休日的下午啊，不睡觉干嘛。“王不留行：好，就学习模式，地址不变，双休日送货。”
“防风：好的，最快今天晚上能送到您家。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王杰希甩掉了眼镜，又进入了梦想，直到两个小时后被敲门声再次吵醒了，他的内心是崩溃的，生无可恋。

他在身上裹了条毯子，光着脚“啪嗒啪嗒”走到了大门口。一开，一个男人，嗯，让同样作为男人的他有点嫉妒，一看就特别招女人喜欢。对方倚在门框上，对突如其来的开门没人丝毫惊讶，只是慢慢站直了身子，对他说了句：“你好，我是方士谦。”

2、你会离开我吗

对方比王杰希还高了几个公分，近距离的矗着让王杰希觉着有些压抑，“方士谦？认错人了吧，我这是B5 1205。”

对方歪了歪头，“你是王杰希吗？”

王杰希这下懵了，敢情还真是来找自己的，怎么没印象呢，只能试探的问了句，“我们认识？”

对方笑了笑，“那我再次介绍下，我叫方士谦，是荣耀的机器人管家，有印象吗？”

“荣耀”，“机器人管家”，王杰希这才恍然大悟，这配送速度，不是下午才改好的嘛，这智能化程度，跟真人一模一样。他强行控制住了内心的波涛汹涌，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先进来吧。”

进了屋，关上门，王杰希就控制不住了，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恨不得把衣服扒了好好研究一番。“你真的是机器人？仿真程度和响应能力做的真不错啊，根本没有僵硬感。你有哪些技能？十八国语言？乐器？厨艺？用多了会损坏吗？需要充电？”

方士谦从进屋开始就对房子和他未来的主人进行了全方位扫描。房屋面积89.37平方米，两室两厅一卫，整个房屋不是特别乱，但也说不上很干净，装修以北欧风格为主，色调整体偏冷，王杰希住在朝南的房间，是把原先两个房间打通了的，房间内没有任何风格迥异的物品，说明王杰希一个人住，且是个内心闷骚享乐主义者，还有克己，精神层面基本可排除狂躁症、强迫症，其余需进一步接触进行判断。

王杰希，男，身高181厘米，体重147斤，体脂比12.19%，心率67，高压121，低压59，双眼大小不一致，视力分别为5.2和5.3，无近视、色弱、色盲等疾病。身体各脏器功能良好，未经过机械化改造，性功能正常。

“是的，我是机器人。我会做你能想到的一切。只要电子脑不受损伤，所以机体的损伤都可以返厂修复。不需要充电，机体安装了太阳能电池、生物电池以及热能转换电池模块，可以在使用过程中同步充电。”方士谦的智能化程度虽然很高，但由于是学习模式，无法对这一系列的问题作出更贴近人类的反应。

王杰希听到这一长串回答，没忍住笑了出来，看来还真是机器人，要是真人这么回答问题肯定被当成神经病了。王杰希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又捏了捏自己的，几乎感觉不到区别，光滑、柔软有温度。他又抱了抱对方，体温稍稍比自己的高了些，热烘烘的，肌肉很有弹性，手感特别好，对了，还能听见心跳，一下一下，很有规律。方士谦也学着王杰希的样子用双手环住了他的身体，抱的有点紧，但意外的并不难受。

“摸摸头”，王杰希从小就是个天才，早在14岁，他就因为成功入侵AppleCore系统（全球机器人中枢系统）而引起了太平洋联盟的注意，从而被招募进了当时最神秘的AC Union，专门攻击AppleCore的防御系统以完善系统防火墙和后门管理。一干就是15年，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只有代码和代号，直到去年，他终于完成了核心部分的脱密工作，转到外围开始了类似正常人的生活。但是长时间与社会隔离让王杰希几乎忘记了怎么跟人相处，人性的多样性远超过最复杂的代码，就是跟家人相处他都觉得尴尬和不自在。

他已经很久没有接受过来自于他人的关心和爱了，或许有，但经过了太多的弯弯绕绕他不确定真心还剩下多少。可是跟方士谦的拥抱让他完全的放松，他不需要去猜测什么，因为对方是机器，好懂得很。就跟小姑娘在巨型娃娃面前那样，面具、心防在见到方士谦的那一刻全部被卸掉了，想被爱，想撒娇，想任性，想肆无忌惮的做任何事。发间温柔的触碰让王杰希感觉舒服的快站不住了，他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对方身上，像一只食饱餍足被主人顺着毛的大猫。

王杰希是方士谦出厂后第一个有深入接触的人，跟系统导入和网络上的其他人都不一样，单纯简单的不像是人类，更接近于机器人。看到王杰希完全放松和顺从的样子，喜悦，想要一直这样下去，呆在这个人身边，心里似乎有一些不像是代码的东西发芽了。

“太重了吗？”察觉到王杰希的心跳突然加快，方士谦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很舒服。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王杰希的声音有些哽咽。他问的小心翼翼，虽然他知道机器人没人允许是不可以离开的，但是他还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不是代码组成的答案。

“我被设定为不能离开主人，除非协议解除。”方士谦不太明白王杰希为什么这么问，这是显而易见的机器人条约，几乎每个人都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王杰希无力的放下了双手，从温暖的怀抱里钻了出来。只是代码，并不是什么“灵魂”，果然还是自己的要求太高了，毕竟只是一个刚出厂的机器人啊。“我饿了，会做饭吗？”

方士谦看到对方的动作，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王杰希不开心，可是为什么呢，他不懂，但他知道现在并不是个合适的时机，“会，想吃什么？”

“随便吧，清淡的就好。”王杰希把身体蜷缩在沙发上，陷入了是否会存在“灵魂”的论战中。人会有灵魂吗，怎么判断，又存放在哪里呢，大脑里还是在每一个细胞和每一段DNA里？可是怎么确定呢，我就有灵魂吗，身体、大脑、记忆都可以制造，我真的是作为一个人类而不是机器人存在的吗？他有点害怕，他急于证明自己确实是人类，却毫无办法。

他回过身，趴在沙发上看着在厨房忙碌的那个人，想着如果一开始就没有被设定有身为机器人的认知，那么方士谦会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真正的人类吗？

方士谦似乎察觉了他的视线，回过头来，“快好了，想吃的话可以先过来吃。”

王杰希甩了甩脑袋，似乎想要把这些纷乱的思绪都清理出去，可是事实告诉他这么做除了头晕这个副作用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他拖着脚步走向餐厅，在快要走进餐厅的那一刻，被叫住了。

“等一等。”

方士谦飞快的跑进他的卧室，拿上了他的猫头棉拖，套在了他的脚上。“瓷砖太冷，光脚会生病的。”

王杰希有些感动，被人关心着爱着的感觉真是太容易上瘾了，他无意识的笑了笑，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消失不见了。“你能陪我一起吃吗？”他抬头，期待的看着围着围裙的男人。

对方点了点头，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当然可以，虽然并没有实际上的效用。”

面前的菜色很简单，不过能用冰箱里搜刮出来的那些东西做一桌菜已经不容易了，如果是自己，大概只能啃草了。王杰希拿小匙舀了一小勺菠菜豆腐汤，浅黄色泛着光泽的汤水很好的保留了食物的原味，清淡又鲜美，家的味道。

“怎么样？”方士谦看王杰希喝了口汤，却什么都没说，有点紧张。

王杰希皱了皱眉，摇摇头。

“很难吃吗？对不起，我第一次做。”方士谦有些慌张，他重新检索了菜谱与自己的步骤比对了下，没有区别，问题出在哪了？他一下站了起来，纵是再怎么灵活，好歹也184的个子，也不知道是哪里磕到了，桌子一阵摇晃。

“哈哈哈哈哈”，王杰希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骗你的，很好吃。”

方士谦有点疑惑，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但是他也笑了，因为恶作剧的那个人笑了，笑的很开心。

3、患得患失的日常

自从方士谦来到他们家后，王杰希感觉平淡无奇的生活似乎也丰富多彩起来。

每天在花式早餐的香味中醒来，有人帮他准备好要穿的衣服，目送他走出家门，回家的时候，老远就能看到家里的灯亮着，再也不用带钥匙，施一个小魔法（敲三声）门就能打开，美味到想把筷子吃下去的晚餐，热呼呼香喷喷的洗澡水，还有让人格外安心的怀抱，失眠再也没有造访过。

对方士谦来说也是这样，王杰希在家的那段时间是他一天中最开心的几个小时。他每天都会在王杰希出门后的2个小时里打理好家中的一切，然后用剩余的时间听着王杰希买的CD，看王杰希买的书，偶尔看看电影，上网搜索王杰希这个人存在云网络中的痕迹。不得不说荣耀的学习模式确实很厉害，方士谦很快就能根据王杰希的表情作出让对方开心的反应，特别是在知道王杰希的过往后，这个人实在太让他心疼。虽然他没有真正的心脏，也不会真的疼，甚至流不出眼泪，方士谦第一次想要变成人类，一个真正的人，对方大概也是这么期待的吧。

每当听着德彪西的钢琴曲躺在方士谦怀里看书的时候，王杰希就感到悲伤。怀抱有多温暖，曲子就有多镜花水月，印象派的风格总让他有种水中捞月的失落感。

偶尔王杰希也会做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后来方士谦也学会了，甚至比他做的更娴熟，方士谦总能骗过他，但他却总被识破，虽然每次方士谦还是会乖乖的往陷阱里跳。最后都是以大笑收场，很开心，开心过后，就是空虚，玩笑过后的安静格外难熬，渐渐的，王杰希不恶作剧了，后来，方士谦也不那样了。

王杰希试图摸索出方士谦不会的，比如弹钢琴、画画、唱歌、帮他洗澡（是不是防水）、甚至是做爱。可方士谦总能出乎意料的完成的很好，其他的功能王杰希试过就忘了，只是做爱这个功能被频繁使用了起来。他不知道方士谦是哪里学来的那些姿势和花样，也不知道跟真正的人类做爱是不是也会得到这种快要窒息的快感和满足，至少他很喜欢甚至有些上瘾，在方士谦进入他身体的那一刻，他能感觉那些想法、思绪甚至是意识都被挤出体外，只需要顺从本能就好，意外的轻松。而且做爱是最好的安眠药，自从患得患失加重后，拥抱已经宣告无效了。

从方士谦来到家里后，王杰希总是尽可能避免一个人待着，但事与愿违，失眠困扰着他。每当夜深人静，辗转难眠又要装作睡着的时候，他总会思考两人的关系。像老朋友，但相比于老朋友似乎又多了点情窦初开的悸动和患得患失的焦虑。也许是这份感情实在太过美好，每当想起方士谦的行为只是程序使然，他就会情绪低落，心像是被撕裂了那样疼痛，他不能去责怪对方，这不是方士谦能决定的，他又没法让自己死心，这份感觉实在太美好了，美好到像一个梦，就算再也醒不过来也要做下去的梦。自欺欺人，王杰希没想到有一天这个词也会用在自己身上。

4、梦醒

但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就被打破了，AC Union出了内鬼，AppleCore连续15年未被攻破的系统被攻破了，全世界机器人的三原则都被从程序中删除，包括方士谦的。不过好在AC Union的核心成员很快解决了这个问题，风平浪静后就开始了大面积的肃清活动，首当其冲就是王杰希这种从核心中脱密出来的外围人士，准确来说，只有王杰希。

没有征兆，没有预告，方士谦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王杰希完好无缺的躺在他怀里，他调动起最后一点能量为王杰希做了个全身扫描，没有弹片，没有擦伤，很健康，心率有点快但在正常范围内。王杰希没事真是太好了，他这么想着闭上了眼。他无从知道他最终留下了眼泪，中枢系统被整个破坏了，身体里不断的发出劈劈啪啪的声响，他完全失去了触觉。

王杰希在看见看到方士谦泪水的那一刻彻底明白了，根本不是什么程序，这就是方士谦的灵魂对他在低语，方士谦爱他。他恍然大悟，原来之前患得患失的那些都是他自己的胡思乱想，他最想要的东西早就得到了，只是他没有察觉。现在他明白了，可是方士谦，方士谦却为了保护他死了。他听到机体不断的发出电线短路的声音，高温的零件把附着在上面的硅胶皮肤都融化了，他顾不上那下杀手有没有离开，只是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着方士谦的嘴唇，一声又一声呼唤着他的名字，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只要电子脑不受损伤，所以机体的损伤都可以返厂修复”，王杰希突然想起来方士谦第一天来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他摸了摸泪水，从废墟中找到了一片尖锐的钢片，对着方士谦的后脑，头骨的方向下了刀。他的手很稳，分离出头皮的硅胶，撬开头骨，细致的处理每一个线路每一个接口，很好，电子脑很完整，没有受伤。他小心翼翼地捧出了电子脑，像抱着孩子那样把电子脑抱在怀里，随后消失了。

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网络中关于王杰希的所有信息都不见了，甚至连联盟最高机密的AC Union供职记录中也找不到他的名字，似乎这个世界从来不曾存在王杰希这个人，也从未发生过那次爆炸和枪杀，而“荣耀”公司也从来没有叫做“防风”客服，更没有“方士谦”型号的机器人管家。

5、尾声

10月北京的街道，秋意正浓，梧桐树叶随着冷冽干燥的秋风晃晃悠悠的飘落在深灰色大衣的肩头，肩头的主人似乎并没有察觉，但事实上就算他看到了也无法扶落这个不速之客，他的右手紧紧牵着另一只男人的手，左手拎着一大袋食材。

身边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片落叶，笑了笑，对着对方的肩头吹了口气，看着黄叶又晃晃悠悠的飘下了肩头。

深灰衣服的人像是被撩到了，放下了手中的一大袋子东西，一把把身边的人搂在怀里。只听怀里的人嘟囔了句：“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不会，永远不会。”